科学之殇:当理性的光辉被自我与逃避吞噬
- 来源: Goobie and Doobi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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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“知”与“信”渐行渐远
我们生活在一个由科学奇迹编织而成的时代,电力点亮了夜晚,汽车缩短了距离,全球贸易让四季果蔬常伴餐桌。科学曾是启蒙运动的先锋,它以其强大的解释力和预测能力,取代了蒙昧与迷信,成为人类理解宇宙和自身的主导方式。从蒸汽机的轰鸣到原子能的释放,科学不仅塑造了我们的物质世界,更重塑了我们的认知图景,甚至在某种程度上,阻止了世界大战的再次爆发,维持了脆弱的和平。然而,在享受这些馈赠的同时,我们是否曾停下脚步,审视这份“全能”的科学信仰背后,悄然滋生的危机?为什么在科学成就斐然的今天,我们却面临着“科学已死”的悖论?
理性之光下的盲点:不愿面对的真相
科学的强大在于其揭示真相的能力,无论这些真相是令人舒适还是令人不安。然而,当科学触及那些挑战我们既有生活方式、威胁我们舒适区、抑或需要我们付出代价的复杂现实时,人性的“自我”便开始作祟。
一个最显著的例子便是气候变化。尽管燃烧化石燃料导致温室气体排放,进而加速全球变暖的科学证据已确凿无疑,且其潜在的生态灾难和物种灭绝迫在眉睫,但许多人却选择性地否认。这种否认并非源于对科学本身的无知,而是源于对生活方式改变的抵触,以及面对无解困境时的无力感。我们渴望“一切都会好起来”的简单叙事,却对气候科学所揭示的复杂且充满挑战的现实避之不及。政治家出于短期利益考量,可以公然在国际舞台上宣称气候变化是“骗局”,而民众也乐于接受这种“轻松”的谎言,因为这让他们不必面对舒适生活可能终结的痛苦。
另一个深刻的案例是疫苗接种。疫苗无疑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医学成就之一,它几乎根除了天花、脊髓灰质炎等曾肆虐全球的致命疾病。然而,关于疫苗可能带来的极小风险(例如流感疫苗导致的格林-巴利综合征),却被无限制地放大,甚至与已被证伪的“疫苗导致自闭症”等谣言混淆。这种恐惧被个人“自我”所利用,使人们忽视了疫苗带来的巨大群体免疫利益,而仅仅关注自身的极小风险。更甚者,一些人选择搭“免费便车”,享受群体免疫的保护,却拒绝承担自身接种的责任,这无疑是对科学和公共健康的双重背叛。
再看个人健康与饮食。科学研究一再指出,多摄入全食、植物性食物,少吃加工食品和过量肉类,有助于延长寿命、改善健康。然而,面对诱人的牛排和披萨,多少人宁愿相信“网红”的非科学断言——“吃牛油、汉堡也能健康长寿”,而非严谨的科学证据。这种对“感觉良好”的偏执,使得人们宁愿沉溺于确认偏误的温床,也不愿接受那些可能带来一时不适(例如节制饮食)但长远有益的科学建议。
在这些例子中,科学并未消亡,其知识依然存在,但其在文化和社会中的“权威性”和“接受度”却被“自我”的崛起所扼杀。人们不再以科学为圭臬,而是将其视为可选择性采纳的观点,或用来验证自身偏好的工具。
意识的疆界:科学的局限与存在的哲学
然而,除了人性的“自我”作祟,我们还必须清醒地认识到,科学并非万能。它有其固有的局限,尤其在面对某些超越物质世界的宏大命题时。科学以可重复的实验为基础,以还原论的方式将复杂现象拆解为基本要素来研究,这使其在理解物质世界的运作机制上所向披靡。然而,这种方法论在探究诸如“意识”这样的问题时,便显得捉襟见肘。
意识是什么?它是如何产生的?它与大脑的物质结构有何关系?这些问题,在神经科学和认知科学领域仍是悬而未决的“硬问题”(hard problem)。我们无法设计一个可重复的实验来“捕捉”或“测量”意识本身,因为每个“当下”都是独一无二、不可重复的体验。科学可以研究大脑的功能,但它很难解释“感受”的本质。在这些领域,哲学的作用便凸显出来,它提供了一种超越科学范畴的思考维度,帮助我们理解那些无法被实验和数据量化的存在。
因此,当我们感叹“科学已死”时,我们不仅仅是在批判人们对科学的选择性接受,更是在反思科学被“神化”后的反噬。科学曾被推上神坛,取代宗教成为解释一切的终极权威。但当它无法解释所有事物,或其结论与个人意愿相悖时,信仰的破灭便随之而来,进而导致了信任的瓦解。
逃避死亡:人类的终极挣扎与科学的异化
这背后更深层的原因,或许是人类对“死亡”这一终极现实的逃避。我们本能地抗拒死亡,并渴望通过各种手段来“欺骗”它、超越它。科学,以其强大的生命延长、疾病治愈能力,成为了我们对抗死亡的最有力武器。然而,这种对抗有时却走向了异化。
为了延长寿命,我们不惜消耗地球资源,制造了舒适却充满代价的文明。为了避免痛苦,我们选择性地无视科学关于环境恶化、资源枯竭的警告,因为这些警告意味着我们必须放弃当下的享受,直面由自身行为导致的潜在死亡威胁。我们用科学的力量创造了一个似乎可以永续的“舒适圈”,却忘记了所有的生命都将走向终结。这种对死亡的抗拒,使得我们对科学的运用,从最初的探索真理和改善生活,逐渐演变为一种自我放纵和责任推卸的工具。
最终,我们试图用带来问题的工具(被自我和逃避异化的科学)去解决问题本身,这无疑是一种疯狂。当科学的光辉被自我的私欲蒙蔽,当理性的声音被逃避的喧嚣淹没,科学的“死亡”并非指其知识的谬误,而是其作为社会共识和理性指导地位的丧失。或许,只有当我们重新审视自我,学会与不适共存,勇敢面对存在的真相,才能让科学真正回归其探索真理的本源,而非沦为“自我”的注脚和“逃避”的借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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